按:北洋军阀和国民党反动派统治安徽期间,兵急连年,盗匪蜂起,股匪所过之处,十室九空,一片焦土。反动官僚、军阀,养尊处优,醉生梦死,全然不顾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有些则是兵匪相通,互为补充,狼狈为奸,残害人民。下述四篇记叙的令人触目惊心的浩劫,便是这个时期兵患匪祸的一个缩影。

  芜湖兵劫见闻

  一九二六年冬,孙传芳的五省联军被北伐军击溃后,孙仓惶逃回南京。进驻鄂东的北洋军阀陈调元部队也退回安徽;陈调元回安庆,王普仍返芜湖。芜湖除王普直属的一个步兵团和其他部队外,尚有陈调元的骑兵团和炮兵教导团。反动派凡是经过战役的部队,无论是胜是负,没有不骄横的,又值陈调元两个月未发薪饷,士兵们更加浮躁。在十二月某夜,陈部骑兵团便首先鸣起枪来,接着各处部队也都鸣枪响应,蜂拥到繁华市区各商店、居民家中大肆进行抢掠,直至天明方才各返驻所。商民损失严重,特别是金表店和布匹店更是他们抢劫的重点对象。次日大部份商店门前都贴着“被抢一空,无力营业”的字条。最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官兵竟将所抢劫的东西,公开的摆在市区出卖,特别是芜湖北门外,如同集会一般的热闹。有些商民,为生活所需,又拿钱去把自己被抢去的东西买回来。这些官办匪徒把抢的大批东西变卖成钱,便大吃大喝大赌起来。事后芜湖全市商民对公然肆行抢劫的所谓官兵,联合向陈调元报案,陈调元仅把其骑兵团长撤职,敷衍了事。

  当北伐军占领南京后,安徽广大人民对陈调元进行猛烈地声讨,特别是芜湖的群众进行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抬着睡在棺材内纸剪的陈调元假象,伸出手来要钱,喻为“棺材里伸手——尸(死)要钱”,藉以泄愤。但由于蒋介石背叛了革命,置人民的愤怒于不顾,反委任陈调元为安徽省主席。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董绍周)

  李老末股匪焚掠六安的罪行纪要

  一九二八年四月中旬,盘踞在河南的匪首李老末(又称李老猫),率领大股匪众由河南窜到金家寨(距六安二百一十里),后复相继东窜进占麻埠和苏家埠(距六安只四十里)。匪徒凶悍异常,防堵的国民党地方部队一触即溃。李匪向六安县城愈逼愈近,国民党县长邢元伟、警备营长蒋鹏程弃城逃到县城东二十里铺,所携枪械,被当地红枪会缴去。二十三日拂晓,李匪遂由苏家埠一路顺利进入六安城。

  李匪进城后,挨门逐户,搜劫金银手饰。铜钞不要,撒于地上。有贫苦居民未及逃走者,被匪提去,须出十元八元,始行放走,否则砍其头或断其手足。夫子庙水池中死尸累累,四肢多残缺不全。青年妇女多被奸污,有轮奸而死者,有奸后而以刀穿破肚腹者,也有的妇女惧被侮辱投井而死,南内三道巷苏家大井一处即死妇女四十多人,残酷之状,不能尽述。二十四日李匪离开六安,临走时绑去男女有一千余人,又在四门内放起火来,直到二十五日下午四乡红枪会进城,才把大火扑灭,仅存北门内几道街未烧,余则尽归灰烬。李匪离六安复进窜霍山,因霍山早已得到六安失陷的消息,人民纷纷逃走。李匪到时,除抢劫放火外,所绑肉票不多,仅住一夜,即呼啸向潜、太的山中而去。

  不料三十日黎明李匪又回窜六安,匪众比前增加,红枪会未与接触,亦先时而逃。匪众如入无人之境,搜索一空,越两日扬长向西而去,进驻苏家埠不作走计。

  李匪住在苏家埠不走,其主要目的,乃为利于赎票者就近赎票。对前来说赎票者,非常客气,名曰“接财神”。但无钱赎票,则一日三审,不分男女,用长大板凳压其手足,不使动弹,用铁丝鞭其背脊,名曰“刷鸭子毛”;有因受刑过重,立时死于鞭下。历时过久无钱赎票,即以大石砸其脑壳,名日“砸鳖”。故被匪砸死者,全是贫人以及家中无人奔走者。

  至五月初四下午(注:即在匪徒两度窜入县城,放肆烧杀淫掠、如入无人之境达十二天之后),驻防蚌埠的国民党第九军第十五师师长黄国梁才率领军队,经六安向苏家埠进剿。匪被击溃,向麻城逃窜而去,黄部即停止追剿。

  那时六安已陷于无政府的状态,市民不许弃职逃跑的县长邢元伟复任,公推六安商会主席周子谦(合肥人)为临时六安县长。鉴于国民党反动政府不能保障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皖西一带红枪会自发地发展起来。

  关于匪首李老末,有人说,他是河南禹县人,弟兄有六个,他最小,故曰“老末”,本名叫“振威”。曾在刘镇华镇嵩军当过下级军官,以闹饷淬变为匪,联络豫匪韦大邦、刘开泰、李效忠(李老末侄儿),号称三团;另外有李祥玉骑兵一营,最为残酷。一九二八年腊月大雪,李老末在商城山中,被夏斗寅部击毙,余匪缴械遣散,所绑肉票未赎者亦同时给资回里。

(史慕山)

  股匪老洋人陷阜阳记实

  阜阳县为皖北较大的县份之一,土地辽阔,物产丰富,向为股匪垂涎劫掠财物之地。一九二一年冬季,有河南鲁山县匪首外号老洋人(其真实姓名,隐讳不详),啸聚、裹胁鲁山、宝丰一带匪众不下万余人,窜犯阜阳。此时城防部队是民团组织。民团司令倪道煦,是倪嗣冲之侄,乃一纨绔子弟,且昧于军事,谬掌兵权。所属之团长倪德馨是其族侄,其年龄较长于倪道煦,双方争权夺利,对城防责任却互相推诿。老洋人匪众在攻城前即以少数匪徒,化装商贩,携藏短枪、炸弹,混入城内,城防部队尚不知不觉。入夜,匪众逼近城郊,驻防西关的民团部队,约有一营兵力,与匪一经接触,即被击溃。当时已混入城内之匪,响应而起,一面袭击守城门官兵,一面呼喊:“老洋人进城了。”遂纵火焚烧民房。当大股匪众攻入城中,民团司令倪道煦、团长倪德馨仓惶失措,竟恬不知耻地杂入难民中一同而逃。老洋人匪众在城内盘踞三日三夜,纵情烧杀淫掠而去。临行架去青年少女六十余人,连同所劫掠的财物,回窜鲁山老巢。被架妇女之家,携钱去鲁山向匪赎票。老洋人以绑架之票,按其家资多寡,或成万,或成千,最低者五百元现金,予以赎回。官僚富豪之家,有此财力者,都将其妇女赎回,无此财力之户,只有忍痛将其女儿弃之不问。这是北洋军阀反动统治时期给人民带来的浩劫。

(谭昆山)

  阜阳西乡的一次匪劫

  阜阳柴集西十二里李楼鼓寨是一个较大的寨子。一九二八年秋,匪首老王泰纠合数股杆匪,号称五万之众,盘踞柴集以西一带,纵横百余里,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四乡居民到李楼鼓寨避难的八百余户,男女老幼共三千五百余人。当匪众攻寨时,国民党反动政府不闻不问,不发一兵一卒。该寨寨长李老秉,为自卫计,率同圩户各执土枪与匪对抗,激战一天一夜,终因众寡悬殊,天将明时,被匪众从寨西北角攻入。因为圩户敢于抵抗,匪众不由分说,遇人即杀。有怀抱婴儿的妇女,先用刺刀扎死婴儿,后杀其母;六、七岁儿童,亦无一幸免。寨外匪众布岗如林,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犬牙相错,任你插翅亦难逃出。避难的三千六百余人,连同寨内居民共四千七百二十口全部死于匪手,其中只有一名叫李老显的见杀势太凶,钻进死尸堆里,得以漏网。匪退后,有外村王焕章者率人掩埋死尸,共占地四十余亩。匪徒惨绝人寰,不忍卒述,迄今回忆,尤令人胆寒心颤!

(张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