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稼祥,安徽泾县人,生于一九〇六年,青少年时期,就读于芜湖教会学校圣雅阁中学,在校期间,曾用名王嘉祥。他天资聪颖,学业优秀,加上思想活跃激进,富有雄辩才能,因而在同学中有很高的威信。一九二五年,芜湖教会学校内曾爆发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对帝国主义奴化教育的斗争,十九岁的王稼祥勇敢地站在圣雅阁学生的前列,是这一斗争的重要领导者之一(据当时芜湖学联主席周范文回忆)。
帝国主义在芜湖举办的教会学校有狮子山的圣雅阁高中(今市十一中前身),石桥港的圣雅阁初中(今市十中前身),凤凰山的萃文中学(今安徽师范大学附中前身)以及一些小学、女子学校,其中以圣雅阁和萃文两所学校规模最大,是帝国主义在芜湖实施奴化教育的重点。在教会学校里,圣经是必修课,学生中不管是教徒还是非教徒,每星期都要做礼拜;每天早晚和三餐饭前要做祷告;修身课课文,是《论语》、《中庸》;国文课教材,不准选白话文,更禁止学生阅读新出版的图书报刊。违者,将受到各种不同形式的惩罚。这些,对于日益觉悟的教会学校学生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一九二五年五月,一场反奴化教育的斗争终于爆发了。斗争先在石桥港圣雅阁初中开始。五月十一日晨,在学生甘天沐(现为中国驻马达加斯加大使)带领下,全校大多数学生拒绝作祷告。“十三日晚祷告,全体顿足,地板轰作雷鸣”,校长饶桐荪前来制止,也毫无结果(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一日芜湖《工商日报》)。五月十六日,甘天沐代表全体学生向校方提出取消圣经课、取消早晚祈祷、取消做礼拜并向省教育厅立案等四项要求。对此,饶桐荪始则拖延,请来美国人卢义德给学生作演说,企图软化他们的斗志;继则玩弄手法于十八日宣布学校放假,并发出通知要各家长将其子女领回,以便使学潮无形消散。在这些诡计宣告失败后,饶桐荪露出了凶相,十八日这一天,他请来镇守使公署姓赵的参谋长及巡官、军警多人来校威胁学生,并采取高压措施,开除带头闹事的甘天沐、孙佐华、江图愈(又名江去疾)、宫成栋、宋季仁等。
五月十八日下午,狮子山圣雅阁高中学生也行动起来了。王稼祥等人代表全校学生向校长提出两个要求:一、圣经改为选课;二、礼拜祈祷听学生自由。这两项要求遭到了该校校长美国人蓝斐然的粗暴拒绝。他大声质问王稼祥等人:“我播下的是良种,难道收获的是跳蚤吗?”王稼祥当即答道:“你播下的是奴化,收获的是反抗!”说完,即和其他代表昂然地出了校长室。
五月十九日上午,“该校循例打钟传呼学生上礼拜堂祈祷,全体学生无一应者。”蓝斐然带着几个人气冲冲地来到宿舍区,准备再次质问并威胁学生,这时,王稼祥在寝室走廊上发出一声信号,只见各寝室的同学一齐把圣经书撕得粉碎,从窗户里丢了出来。碎纸片“随风飘舞,宛如落英缤纷”(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一日芜湖《工商日报》),蓝斐然顿时脸色灰白,气得几乎昏了过去。回到校长室后,他立刻下令学生放假,学生们针锋相对,贴出告示:宣布全体罢课,但不准离校,并推举了执行委员会主持校务,“推出代表戴传霖、王世梁、王嘉祥等四人,至县教育会请求援助”(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三日芜湖《工商日报》)。这里所说的王嘉祥就是王稼祥。他当时是学校执行委员会负责人之一,委员会下设文牍、干事、交际、会计四股,他负责交际股。
在这场斗争中,王稼祥显示了他的领导才能。他提议:由执行委员会宣布在“校内实行戒严,各处密布童子军监视,防止私行离校”。这个措施实行以后,学校中无一人离开,而且纪律严明,秩序井然。为了取得社会舆论的支持,王稼祥和交际股的同志们共同起草了一封给芜湖各家报社的信。信的全文如下:
主笔先生大鉴:
敬启者:敝校此次发生风潮,恐外界不明真象,兹特向先生一一陈之,祈登入来函栏内,不胜感激之至。
教会学校为吾国教育界所弊病已久矣。其故有二:(1)侵犯我国教育之主权;(2)干涉学生信仰之自由。吾等作为教会学校学生,对此两者,宁不知之?关于第二项因属学生切身之痛苦,不能不起而力争之,此最近吾校之风潮主因也。敝校干涉学生自由信仰之为甚,莫过强迫读圣经及强迫做祷告一事,学生等以信仰自由载在约法,读圣经课何得强迫?爰由昨日晚向学校提出要求,改圣经课为选科,改祷告为自由。不料敝校长美人蓝斐然,对于学生等要求,坚执不允,并宣布放假。学生由此一致决议:绝不出校,誓死力争,不达目的不休。贵报素主张公道,望为舆论上之援助。
圣雅阁高级中学全体学生谨启
五月十九日
芜湖《工商日报》于五月二十一日全文刊载这封信件,表明了对学生的同情与支持,使芜湖各界人士迅速知道了此次学潮的真象。与此同时,王稼祥还四处奔走联络,投寄求援信件,很快得到了萃文等教会学校学生的响应。芜湖学联于十九日下午召开各界会议,成立芜湖各界声援委员会。安徽学联和安庆圣保罗中学、上海非基督教大同盟等单位也纷纷派代表到芜湖圣雅阁中学来表示支持。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也派了陶淮同志前来慰问和指导。这一切,使芜湖反奴化教育斗争的声势,越发浩大,更加引人注目。
五月二十日,圣雅阁高中学生“共一百二十余人,列队出校,前导以白布轻额一方,上书‘芜湖收回教育权运动,圣雅阁中学反耶教大同盟’,齐向县署请愿。”(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一日芜湖《工商日报》)。王稼祥等人神情严肃地站在队伍前列,领着同学高呼:“反对基督教,收回教育权”等口号,其它教会学校的学生也冲破重重阻挠,举旗列队前来汇合,芜湖学联组织的各界声援会的队伍也赶来支援。
为了镇压反奴化教育斗争,各教会学校头子勾结北洋军阀驻芜军事首领,贴出告示,声称要对参加学潮的学生,根据情节的轻重,给予处分,“有暂令退学者”,“有着令退学者”,“有开除学籍者”。王稼祥等人属于首脑人物,被开除学籍。此举激怒了芜湖教会学校的广大师生,纷纷提出退职退学,仅圣雅阁和萃文等校退学的学生就有五百余人,使教会学校威风扫地。后来,退学学生中的大多数人进了“民生”和“新民”两中学,王稼祥是圣雅阁高中毕业班的学生,在学潮结束后不久,就去上海大学求学,并在一九二五年下半年在上海大学内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据周范文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