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代英同志在“五四”运动及北伐战争期间,多次来过芜湖,同这里的革命运动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九二〇年十一月,恽代英由湖北武昌到安徽宣城,担任宣城第四师范学校的教务主任,经芜湖赭山省立五中校长刘希平先生提议,芜湖学生联合会派代表到宣城四师,请他在寒假里到芜湖给学生演说,他欣然应允,便在一九二一年的年初到了芜湖。
在约定到芜湖的那天,芜湖学联派了代表到宣芜大路口去迎接他。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坐轿或乘黄包车的人,心想,这个当时已闻名全国的大知识分子一定坐在上面。可是,时近黄昏,还未见他的影子。等到代表们回校,才知恽代英已“身背小包,脚穿草鞋”,由小路步行到了省立五中,下榻之处是五中的阶梯教室。
恽代英到芜湖后,分别给赭山省立五中和芜湖二农师生作了题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废除二十一条》的演讲。他的演讲,慷慨激昂,深入浅出,一边讲一边作撕毁条约的手势,一下子把师生心底的爱国热忱激发了出来。在演讲中,他还提到青年运动的方向问题,指出:只有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取消不平等条约,才能求得中国的彻底解放。他号召学生“到社会上去,到民间去”,做到学校社会化,学生平民化,并一针见血地指出:“读死书是没有什么用的,国亡了还有什么书可读?”(据吴葆萼、胡苏明等回忆)在他演讲的影响下,师生们立刻行动起来了,自动检查有无日货。如果有,即使是贵重物品也拿到操场上烧毁,并且派人到各处联系,很快在全市范围内掀起抵制日货、提倡国货的群众运动。在他演讲的影响下,一九二一年后,芜湖各校纷纷创办“工人义务识字班”、“职工夜校”、“工读学校”、“商业学校”,帮助工人、店员及其子弟学习文化,灌输反帝、反军阀的革命道理。学生运动与工人劳苦大众的结合,使芜湖革命运动发生了可喜的变化,一九二二年芜湖劳働大会的召开与芜湖劳工会的成立,就是学生运动与工人运动相结合的产物。
恽代英在芜湖期间,还为“和含学会”(和县、含山两地进步学生的组织)的《会刊》写了序言。他写道:“和含学会是为乡土运动而团结起来的组织,也是为了讲学做事而结合起来的组织。”和含学会应该“少做场面的事,多做骨子里的事;少做扎空架子的事,多做切实的事;少做与人捣蛋的事,多做改造自己、改造团体的事。”“人只怕不好,人好只怕团结不起来;团结起来只怕中途变坏了……。不然,为什么愁不能改造乡土,乃至改造中国呢?!”
恽代英这次芜湖之行,还与芜湖学社的主要成员沈泽民、高语罕等人商讨了教育的问题,在此以后也同他们保持通信联系。一九二一年夏天,他回到武汉以后,曾给芜湖学社复函,表示赞成沈泽民、高语罕的看法:“教育问题,正同一切问题一样,非把全社会问题改造好了,是不会得到解决的”(见芜湖学社主办的《芜湖》半月刊,一九二一年)。
恽代英于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三日第二次来到芜湖。当时芜湖的《工商日报》曾有消息报道,“上海国民党总部代表恽代英于前日来芜参与本埠各界追悼中山大会”(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五日《工商日报》)。原来,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二日,孙中山在北京病逝,消息传到芜湖,引起巨大震动。芜湖各界纷纷集合于十三道门(今鸠江饭店附近)开追悼大会,很多人痛哭流涕,会后并举行游行。恽代英这次到芜后,芜湖学联又在他下榻的交通旅馆(今市大花园口解放旅社前身)门口的广场上以及湖南会馆(今市二十一中)等处集会,请恽代英演说。他的演说每次均长达三个小时,讲得慷慨激昂,哀婉动人。他通过悼念中山先生的逝世,揭露自鸦片战争以来帝国主义侵华的罪恶历史。他指出:侵略者吸尽了中国人的鲜血,现在的总税务司安格联就是中国的太上皇,北京段祺瑞政府巴结安格联,大权都直接掌握在安格联手中,安格联手上的钱,尽是中国人民的血;北洋军阀统治下的中国,兵太多,常常打仗,到处是匪患,教育经费统统被军饷占去;段祺瑞政府承认什么“金佛郎案”,用金子换金佛郎纸币,中国每年亏损七万块,全加在百姓身上。他还指出:在中国这个社会制度下,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人才,学生毕业出来甚至连饭碗都没有,工农大众更是每况愈下(据恽代英同志演讲记录稿,今存在安徽省博物馆)。他记忆力惊人,在演讲中,他不用文稿就能列举大量资料及数字,对事情的分析又精辟,听众都由衷佩服。他的演讲也很感人,说到激动处,他在台上声泪俱下,听众在台下也小声哭泣,对帝国主义及北洋军阀的仇恨情绪更加炽烈。在他演讲后不久,一场“要求收回教育权、废除奴化教育”的学潮,就在江城蓬勃兴起,萃文、圣雅阁、育才等教会学校的学生纷纷集体退学,教会学校濒于垮台,所以当时有人说过“恽君一席话,教会学校要崩塌”这样的话。恽代英还与芜湖学联的领导人在一起研究工作,特别是研究如何通过悼念孙中山逝世来扩大反帝爱国宣传运动,以及在这一运动中,如何建立党团组织、加强党团领导的问题。以后,芜湖的党团骨干分子和进步人士便在一九二五年夏秋之际办了“新民”和“民生”两所私立中学,接纳教会学校集体退学的学生。民生中学很快建立了党支部,李克农担任书记。民生中学从此成为江城反帝反封建反军阀斗争的坚强堡垒,被称为“芜湖的水泊梁山”。
据胡浩川、俞道传回忆:恽代英在一九二六年四月初和一九二七年二月初又曾两次到过芜湖。一九二六年段祺瑞政府屠杀北京学生的“三・一八”惨案发生以后,芜湖各界于十三道门空地上举行追悼示威大会,恽代英在会上发表了演讲。担任这次大会筹备工作的主要负责人胡浩川说:“大会前一天,代英同志到了芜湖,并在会上作了三小时演讲。代英非常会讲话,每一句话都紧紧抓住到会的人。演讲时,会场鸦雀无声,甚至连王普(当时北洋政府在芜湖的驻军首领)派去的监视会场的军警也听得出神。会后游行示威,没有出事故,途中经过英、日领事馆时,高呼打倒‘帝国主义’、打倒‘段祺瑞政府’等口号,领事馆人员非常害怕,站在二楼阳台上作各种各样求饶的姿态。”恽代英一九二七年二月初到芜湖时,曾参加芜湖市各界在今江南理发店前空场上召开的庆祝北伐军胜利抵芜大会。据参加这次大会的俞道传说:会上,第六军军长程潜,恽代英和市党部俞昌准等人都讲了话。
恽代英的芜湖之行,有力地推动了芜湖革命运动的发展。阿英(钱杏邨)说:“恽代英同志在宣城的活动,特别是在纪念孙中山逝世期间到芜湖各处演说,散布了革命的种子。”(据阿英一九五九年口述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