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代开始,封建朝廷即在芜湖建立了征收商税的机关,分“工关”和“钞关”两个机构,统称“常关”,是明代南北六大税关之一。

  工关的任务,是“抽分竹木,变价解京,以供营缮之用”(孙承泽《天府广记》,第二六三页)。原来明成祖朱棣建都北京,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和陵墓,急需大量竹木。那时,江、汉、蜀、广、滇南地区的竹木,通过长江、运河、海口水运北上,排筏浮江而下,蜿蜒若长龙相接。加上徽州、宁国山区盛产杉木、毛竹,商人长途贩运获利甚多。封建统治者眼红了,于是“有司始建议十一榷之。芜湖据江下流,控荆楚,通宣歙,乃请命开厂于此”。(张秉清《芜湖榷司题名记》)。成化七年(一四七一年)在江口设立“抽分厂”,按竹木价值抽取十分之一的税银。朝廷派工部主事王臣来任榷司,抽分厂由工部主管,故称“工关”。关栅建立在江口鳖洲,木筏经此停泊,抽查纳税后方准通行,所以俗称鳖洲为“关门洲”。工关辖巡司十三处,设泥汊、东河、澛港、青弋、新河五口,以防漏税。第一年税银不过千两,以后逐年增多,到弘治十五年(一五二〇年)增至三万七千多两。榷司换了三十三人,每人任期一年。这是芜湖历史上正式建立关税之始。

  钞关,是崇祯初年(一六二八年),为了解决边镇饷银不足而设的。“钞关”,以征船钞——按船征收货税,归户部掌管。钞关设在河南,与河北工关隔河相对。分守口岸有内河、东河、澛港、下关、裕溪、泥汊、𣳷港、大信、金柱、青弋、新河、西江、浮桥十三处。抽税网比工关更扩大了。税收要比工关所得高二、三倍。那时榷差是肥缺,榷司大肆贪污,中饱私囊,连朱由检也不得不承认:“婪官奸胥,滥科充橐,假公济私,朝廷当加课之虚名,司关享侵牟之厚利。”(《天府广记》第一五〇页)

  康熙九年(一六七〇年),清廷把工关划归户部,就是说工关、钞关由户部主事统一主政。本来工关、钞关只征水路货物税,这时在陆路也增关设卡收税了。如在来凤门外设北关,长虹门外设南关,去火龙岗方向设卡子口,作为“稽查陆税处”。执行查货抽税的人役共有三十七名。康熙时,工关每年抽税正银四万五千三百两,钞关是十二万三千一百两,合计十六万八千四百两,作为正额上缴户部,不得短少。至于官员胥役额外加征,那就无法统计了。

  雍正元年(一七二三年),芜湖关与户部脱钩,划归巡抚令择地方官兼管,十一年(一七三三年)设安徽宁池太广分巡道,兼理芜湖关务,并委经历、巡检等员任分查,从此岁为常例。这是一个重要改革,道尹集一方政治、军事、税务于一身。道署设在河南将军港,道尹又称芜湖关道。随着芜湖商业发达,关税收入日增。以嘉庆四年(一七九九年)为例,芜湖关征税银十九万四千零二十六两,另外征收钢斤脚价银三万三千两。太平军占领芜湖时,芜湖关这支吸血管一度被拔掉过。同治时,清廷财政日绌,遂以养兵为名“抽厘助饷”,安徽督抚在长江南北两岸设立盐茶牙厘各局,征收商税,凡水陆交汇之处设立厘卡,专派司道大员管理。在芜湖江口设“皖南牙厘总局”(后改为安徽米捐局),这是专门的税收机构。光绪二年(一八七六年)复立工关、钞关,并又根据《烟台条约》增设新关(即海关)。为与海关有所区别,工关、钞关改称“常关”,由徽宁池太广兵备道兼任关务。

  新设海关、恢复常关之后,厘局理应裁撤,这叫“设关裁厘”,但是一直行不通。原来厘局收入不报解户部,直送慈禧支配。慈禧又以“筹设海军经费”为名,要厘局每年交银三千六百万两,于是各地厘局不但不裁,税额反而加重。那笔“海军费”后来被慈禧挪用去建了颐和园。芜湖厘卡每年上缴税银多少,始终是个谜,据估算每年不下四、五十万两。这是海关、常关以外,人民的又一沉重负担。至于海关、常关的征银数字,从现有资料看也很惊人。如:光绪二十年(一八九四年),海关为七十余万两;三十四年(一九〇八年),常关为十八万三千一百两(澛港口缺)。从光绪二十六年(一九〇〇年)起,作为庚子赔款,帝国主义直接掠夺常关本口及裕溪、东河、澛港三口,每年不下十六万两,这还不包括海关税收,可见帝国主义者对中国人民的剥削,比之封建统治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辛亥革命,清廷垮台,民国成立,芜湖关落进封建军阀手里。封建军阀进一步出卖关税主权,凡五十里以内的关税(包括海关和常关)都被英国税务司一揽子夺去。民国三年(一九一四年)设芜湖道尹,但不兼管关务,从此关、道分治。主管关务的是新成立的“芜湖关监督公署”,芜关监督兼交涉员,但与英国税务司交涉的结果,只能管辖五十里外的泥汊、新庄、青弋、金柱四个口。每年常关税银五十万两和海关税银四十余万两(一九一四年——一九一七年),全都拱手让于外人。此情况一直到民国二十年(一九三一年)为止,国民党政府实行“裁厘加税”,常关亦一律裁撤,但海关仍旧控制在外人手里。

  芜湖关自创设到裁撤共有四百八十年的历史。历经明清二代四百六十年,新旧军阀二十年。从设立抽分厂之日起,它的猎税对象越来越多,以至发展到无货不抽税,给人民带来沉重负担。童谣云:“关门洲,鬼门关,要活命,快掏钱。”至今南关、卡子口地名犹存,老人说:“提起南关卡子口,鸡鸭鱼蛋都发抖,雀儿飞过拔下毛,鹅卵石捏出四两油。”真是字字辛酸、血泪斑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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