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一
在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奴役安微人民的过程中,日本驻芜领事馆充当了极为重要而卑劣的角色。了解日本驻芜领事馆的情况,将有助于我们深刻认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本性。近期,笔者走访了当年居住于日本领事馆附近的一些老人,并查阅了有关资料,特撰此文,以昭罪行。
民国初年,日本帝国主义为维护其侵略权益并进一步渗透我大江南北之内地,在芜湖设立了领事馆。日本驻芜领事馆在青弋江之南曾家巷附近,以每月三百元的租金从当时河南麻浦圩有名的大地主兼砻坊主恽老二手中租得了一幢新式洋楼。从民国初年到一九三七年十二月芜湖沦陷的廿余年间,日本领事馆一直设在此地。其址位于今马塘区兴隆街曾家巷与码头口之间,现为市房地产开发公司所在地,因岁月流逝,几经变迁,旧址已荡然无存,据附近老人回忆:当年的日本领事馆,周围圈有围墙,墙头拉着电网。有前后两道门,大门设有门岗,从后门仅走数十米即可至内河码头。馆内有塔楼,可与日本泊于江面之军舰讯号往来。
日本领事馆除驻有领事,尚配备了警察长,还网罗了一些中国人充当打手和爪牙,如门卫、秘书等。领事馆的长期驻员并不多,待日舰泊于芜湖时,其水兵常结队前往领事馆,使之宛若一座兵营。
日驻芜领事馆在河南地区的廿余年间,对我附近居民竭尽欺压、奴役之能事。日领事馆常年雇用大批中国男工女佣,馆内所有的脏活、重活均由中国人干,稍不如意就要受到辱骂和股打。馆内私设地牢,高一米左右,阴森潮湿,日本人常以盗贼为名拘捕我过往行人,关押于地牢之中。据当地老人说:一次,日本领事馆抓住一名18岁左右的瘦弱青年,指为盗贼。几个粗壮的日本人对他拳打脚锡,最后又将他四肢抓住拾起往水泥地上摔,如此折磨之后,这个青年已奄奄一息,抬回家不久就死了。如此草菅人命,无视我国家主权;当时腐败的反动政府视而不见,不能保护我民众,反任其横行,实为我民族之不幸。
日本领事馆还大肆搜集我地方各类情报。为将情报及时传递出去,日本领事馆采用了三种方法与外界联系,一是电讯联络,二是用旗语与泊于江面之兵舰联络,三是长期雇佣小划子与日轮联系,其雇佣金高达一趟两块“袁大头”。
进入廿年代之后,日本帝国主义在芜湖的势力进一步膨胀。一九二五年,日本驻芜侨民已达62人,从事各种经济掠夺和情报活动。如日本在芜湖的“丸三药房”就是其秘密间谍机关。日本领事馆为保护它的罪恶活动,防备我国人民的反抗斗争,调兵舰一至二艘长年驻泊芜湖,并与日本驻泊于重庆至上海各口岸的兵舰构成了一条严密的军事控制网,严重地威胁我国的安全,践踏我国的主权。
日本驻芜湖领事馆的野蛮暴行和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激起了各界民众的强烈义愤,驻芜领事馆则成为我市人民反日斗争的主要目标。据当地老人回忆说:日本领事馆十分惧怕学生运动,每当学生游行队伍在领事馆前示威时,领事馆的成员及家属立即从后门上码头乘小划子到兵舰上去。
北京政府统治时期和南京政府统治初期,芜湖人民曾展开了几次大规模的反日运动,给予日本帝国主义以沉重打击。
一九一六年农历五月初,芜湖人民为抗议日本提出灭亡中国的“廿一条”,开展了抵制日货斗争。五月初四的早晨,一些爱国群众自发地行动起来,把许多日本货如草帽、草席等钉在当时最繁华的大马路(今中山路)的电线杆上,并在日本商店“丸三药房”门前举行示威。有的示威者还将修路的碎石掷进店内,击碎了两块玻璃。日本领事馆立即出面干涉,调来了兵舰进行武力恫吓,同时对镇守使马联甲施加压力。结果,马联甲派“外交特派员”到日本领事馆道歉赔偿日商损失。日本兵舰到芜后,一队水兵登陆,整队荷枪实弹前往日领事馆,沿途高呼“日本帝国万岁”,对我国人民进行示威。
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爆发,芜湖各界人民立即响应,迅速掀起了大规模的反帝爱国运动。这次运动表现为广泛地抵制日货斗争。各校学生组织了检查日货队,芜湖总商会召开了特别会议,一致赞成抵制日货。正当芜湖人民抵制日货斗争如火如茶之时,日本人柴田权吉率马戏团来芜表演,遭芜湖民众阻止。柴田所雇华人肖树全用石块击破当地一孩童之头,引起纠纷。芜湖地方政府为避免扩大问题计,由交涉署函日本领事馆饬其停演出境。日人无理拒绝。五月十九日,大批群众激于义愤推倒了马戏团的戏棚,并包围了日商“丸三药房”。混乱中有人用石块击碎了“丸三药房”的玻璃,日店伙计小越时之助亦被击伤头部。日本领事馆借机扩大事态,妄图破坏芜湖人民的反帝斗争。日本领事馆清野长太郎亲自率军舰来芜,对芜湖地方政府进行无理要挟。交涉中,日领事提出了三项苛刻要求:一、赔款,二、于一星期内惩办十人,三、保护日侨。芜湖地方政府被迫接受了这三项要求。但是,芜湖人民并没有被吓倒,反日斗争更加高涨。在学生运动的推动下,芜湖长街药业不再进日货,广潮帮各米号则议决不再雇日本轮船运来往汕头、广州,各洋纱号也公议不再进日本纱等。芜湖各界人民的斗争得到了全省各地人民的支持。安庆、合肥、当涂、舒城、怀远、五河等地纷纷掀起了抵制日货运动,在经济上给予日本帝国主义以沉重打击。
一九二三年北京大学学生为收回旅大向国会请愿,被军警殴伤多人,学潮顿起。三月十四日,日本外务省照会中国军阀政府,拒绝取消廿一条及收回旅顺、大连的要求。这一消息传出后,引起了全国人民尤其是工人、学生的首先反对。于是,一场规模巨大的以日本帝国主义为主要目标的反帝运动席卷全国。五月九日,我市人民举行大规模的国耻日示威游行。四、五万民众参加了游行队伍,大队浩浩荡荡头尾长达十二、三里。沿途“反对廿一条”、“还我旅顺大连”的口号一呼具应,声浪冲天。当我游行大队经过日本驻芜领事馆时,日本领事极为恐慌,馆内日人憋吸抿气,紧闭大门,平时之嚣涨狂妄气焰顿时丧失殆尽。
一九二八年五月三日,日本帝国主义出兵侵占济南,阻挡国民军“北伐”。日军大肆屠杀中国军民,造成“济南惨案、。消息传到芜湖,芜湖各界民众立即行动起来,再次掀起了抵制日货的高潮。五月四日,芜湖各民众团体星夜召开紧急会议,会上成立了“芜湖对日经济绝交委员会”,并决定组织群众进行反日示威游行。八月初,为了与全国反日会的名称统一起来,“芜湖对日经济绝交委员会”改称为“芜湖反日会”,并设立了委员会。该委员会下设秘书处、总务处、调查处,调查处下又设有检查组及鉴定组。芜湖反日会成立后,当即通知沿江上下游及芜湖有关部门,制止售卖日清公司船票,同时对日实行原料、农产品禁运。一场大规模的抵制日货运动持续高涨。
日本驻芜领事馆为破坏这场运动,派领事馆秘书陶惜芬出面收买“隆和祥”号奸商,双方勾结,为日商收购菜籽。八月十六日,芜湖反日会调查处获悉芜湖奸商“隆和祥”号装运了大批菜籽出口日本,接济日商,反日会立即派人截获,从而阻止了这次大批菜籽的出口,八月卅一日,反日会组织了各界代表百余人前往对外交涉署请愿,要求惩办奸商,对日经济绝交,沿途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当队伍行至交涉署时,交涉员郭太桢唆使卫队用枪、斧、棍等武器镇压请愿代表,当场重伤十余人,断肢折臂数十人,制造了“八・三一”惨案。惨案发生后,芜湖各界民众群情激愤,强烈要求惩办凶手和奸商。国民政府派了中央特派员江本华亲自来芜解决这一事件,经过多方磋商,终于通过了七项决议:给予受伤者以抚恤,汉奸陶惜芬、隆太祥等受到了一定的惩处,郭太桢亦由中央予以处理,对日禁运则不了了之。
三十年代初,日本帝国主义为摆脱其国内经济政治危机,加紧扩大对中国的侵略,日本驻芜领事馆则成为日本武装侵略安徽内地的先遣队,大肆搜集我军事、政治、经济情报。一九三七年十二月,日军占领芜湖,将芜湖作为侵入我皖南和大江南北的军事基地。日本领事馆即并入日军侵芜机关之中。
抗日战争后期,日军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已预感到末日即将来临,遂将领事馆房产退还原主恽氏。恽氏不敢久留,又将房产出售。新房主买来洋楼后害怕抗战胜利后会作为敌产没收,立即将洋楼撤除,砖瓦运走。于是,这座芜湖近代史上的阴森魔窟,便消失在芜湖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