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鼎元

  编者按:旧社会妓院流毒遗害之广,坑害女性之惨之深,令人深恶痛绝。她们一遭坑害,便被社会所贱视,永世不得翻身。妓院毒害社会,是非常严重的,它使社会道德败坏,生活腐化堕落。究其实质,它完全是剥削制度的产物。这篇史料还叙述了解放前后,人民政府在全国范围内一举铲除了妓院,改造妓院的史实。读者从中可以看到:只有推翻剥削制度,才能根除娼妓这个社会肿瘤。这在资本主义社会是绝对办不到的。

  这篇史料还提供了芜湖东洋娼妓的悲惨生活的事实,这是日本帝国主义犯下侵华暴行,同时也是残害其本国人民的罪证。

  一、合法经营的人肉市场

  在旧社会,有“无娼不成市”之说,芜湖也有这种“人肉市场”一妓院,而且很多。集中所在的地段叫“迎春坊”,即今之集益里,按门牌分迎春坊1—9号;二排:10—19号;头牌:20—37号;新头牌:38—44号;新新头牌:45—50号。这里都是妓院,起码有50家。此指当年门牌,与今不同。

  除集益里之外,还有三街(同庆楼隔壁巷道内)、曾家塘(今吉和街后面)、河沿(今沿河路中山桥附近)、八字门(今中山路和二街转弯的厕所旁)以及美仁里、绍康里(今三街横巷内)大花园一带,也是妓院所在的网点。芜湖妓院有多少?一时无法算得清楚。不过这许许多多妓院,都是官府登记,合法开张的,并按月缴纳花捐,组织“乐业公会”,从事公开的社会活动。

  进出妓院的,大多是布商、银楼、纱号、钱庄、米号和大百货店的老板阔少。经营木排的商人,从湘赣和皖南将木排经芜湖放至京、沪、杭、甬出售,获利惊人。大百货店老板,多为徽帮,财富累万。米号、纱号、银号等老板也都是大商家,有的兼大地主。他们都是妓院的常客。“李府”的大小管家,如“漱兰堂”的蔡冰梅、杜华亭,“固本堂”的高节之等都是富商财主,也是妓院的狎客。妓院也是富商、巨贾洽谈生意,政客、官僚、绅士、讼棍请托说项,相互利用,彼此勾结的场所;又是地霸、帮头、特务、歹徒狗苟蝇营的罪薮;还有些腐俗的文人、遗老遗少涉足这所烟花地,以陶醉其颓废的灵魂,做他十年“一觉扬州梦”。传闻,清末一名士,为迎春坊鸨子刘大龙(男)院里的名妓题“因受堂”匾以赠,妓喜甚,悬诸堂前。后一杭州名士见之,笑谓妓日:“此匾题词骂尔,何以高挂自谑?”问故,士解之曰:“因受”二字是恩、爱二字少个心,他骂你们恩爱无心。鸨子王四有妓名“爱卿”,一文士作一联:“爱比可人人可爱,卿须怜我我怜卿”以贻。又有芜地高铁君,抗战胜利后,某次与崔亮功等地方头面人物,应邀于迎春坊宴饮,主人召妓侑酒。名妓金小毛,甚佼好,高于酒酣耳热后为之集句,成一联曰:“山高月小,凤角麟毛”,意存谑浪。

  抗战前和抗战期间,芜湖出名的妓院鸨子有:冯广林(时人称之为冯道台,因他家有一妓女曾接过当时芜湖道台),王凤来、詹淑华(俗名三疯子)、沈月卿、周廷栋、赵云亭、殷廷海、崔永祥等,殷、崔二人先后担任乐业公会会长。经营妓院的头子男的称老板,俗呼龟头。女的叫老鸨,暗语“七十鸟”。

  据一九四九年五月三日——十月二十九日,“芜湖市特种户籍调查表”,关于芜湖当时娼妓和鸨子的粗略统计如下表;

名称等级人数
娼妓头等183
娼妓二等18
娼妓三等45
娼妓童女24
总计 270
鸨子 48

  该调查表是芜湖解放初,根据初步调查和各妓院鸨子登记时的数字,不包括“台基”和暗娼。实际上,芜湖娼妓和鸨子的人数大大超过此数字。

  二、妓院的等级与妓女的类别

  迎春坊的妓院老板和鸨子都是扬州人,故称扬帮。三街、曾家塘、河沿等处为五方杂聚,有土娼,也有外地娼妓,不称帮。此外,还有暗娼、“台基”等。

  迎春坊新头牌、新新头牌的妓女,均为头等妓女。当年走红的有金小毛、李桂芝等。二牌、三牌间于头等、二等。三街为二等。曾家塘为三等。因迎春坊各妓院为官、绅、商冶游、攀拉关系之处,以请客吃酒打牌,酬酢为主,留客住宿为辅。三街各妓院以狎游为主。而曾家塘、沿河路等处则做拉客生意。

  暗娼多是各地穷困家庭的小姑娘迫于生活,不得已而为之。还有,夫妻恶感或贪图金钱享乐而卖身者。每到黄昏,她们迫于生计,不得不在公园和娱乐场所强笑媚客。其身价不一,以所际遇的对象论价。这有“碰玻璃杯”和“向导社”等形式的暗娼。“台基”外表如同普遍住宅。其女主人常到一些阔老家串门,专与各家女眷交往。以卖鲜花、脂粉、绒线之类为进阶,与姘夫相会;或为男女流氓牵线搭桥,从中取利。

  娼妓中头等、二等和三等的,各成立乐业公会,属警察局管理。警察局为了向妓院抽税,特设花捐局。原花捐局设于醒生公寓,即今三街开太旅馆。局长有郑志成及朱某等,各“乐业公会”里设一收捐人员。头等妓女月交花捐六元,二等四元,三等二元。沿河路,三街一带妓女月交捐一元。自营妓业的也须每月交花捐税。头、二等妓院设有登记簿,每晚留客均须登记,以供警察局收捐查核。

  妓女的身份分清倌人和红倌人(倌人是古代驾车的小臣。昔时苏州、上海等地均称妓女为倌人)清倌人卖嘴不卖身。一般是十三岁左右的童妓。有的五、六岁,也有七、八岁被买来时。即请琴师(俗称乌师,姓黄的称九恩堂琴师,姓张的称百忍堂琴师)教唱。(这只是迎春坊才有)每天清晨五、六点钟,每个妓院门口都有清信人面壁练琴和练嗓子(俗称练手口)。练毕后回去侍奉鸭子和“姐姐们”(即手口出师的清倌人)。十一岁开外出师,陪客应酬,或公开卖唱卖艺。在三街的同春茶社(今同庆楼,后迁至大花园——今市房产公司边侧)。其形式象戏院,每晚七时至十一时营业。前来的顾客每人泡一杯茶,茶资作票价。观看清倌人演戏或弹唱。每星期日下午为义演招待驻军官兵,不收费。

  清倌人分文唱和武唱。其中弹琵琶,三弦和拉胡琴等叫文唱;敲打锣鼓,吹奏唢呐等叫武唱。大商巨贾,官僚地主和乡绅名流等,“家有红白喜事,他们的许多官朋亲友,往往送堂会礼,召清倌人演唱以示阔气。清倌人年龄小但容貌秀丽者亦可到大场面或为大堂会、卖唱演戏。在摆台子方面,清倌人胜过红倌人。所谓摆台子,就是请客打牌和宴饮、唱戏助兴。这是客人争强斗胜,摆阔气的时候。如甲客摆三桌台子,乙客为显示自己的财力,就摆上五桌台子。台子越多越显得自己富有,交游广泛,吃得开。清倌人有七岁红、九岁红和十三岁红等名称,卖座较高,有点戏、点曲十支八支之多,每支二元。但只唱一、二支。清倌人到了十四岁后,就要接客。接过第二次客的叫红倌人。清倌人开始接客,客人往往要摆上几十场“台子”,每场三至五桌。大老阔少竞相斗富,谁出钱多,摆台桌多,就让清倌人接待谁三天。所以,鸨子老板就趁此机会拼命榨取金钱。三天过后,那位倌人就另外接客了。当时,客方为此多的要花四五百块银元。

  红倌人是十四、五岁以上的妓女,卖唱兼接客,以接客为主。经常是先陪客打麻将、吃夜宵点后再度夜。鸨子抽赌头,每桌几元或十几元不等,另外,还可向客人索陪客费。鸭子大多兼地主。她们将妓院收入汇往老家大量买田置地,收地租,如“迎春坊”有名的鸨子“三姨娘”就将妓院收入的巨款寄往扬州买田和放高利贷。土改时,清查出她的大量的高利贷收据和田契租约。还有的鸨子兼做茶食店买卖或与人合股开店经商。鸨子可谓双头吸血虫。

  娼妓的类别有捆帐(捆妓)、押帐(押妓)、分帐和自帐等等。

  1、捆帐,大多是被卖给鸨子作“养女”的童女。养大接客的叫捆妓。捆妓无人身自由,终生束缚于妓院之中,命运掌握于鸨子之手,不准认亲生爹娘。俟年长色衰,才允许赎身。可以由妓女自赎,可以由客出钱赎身。也可以由亲生父母代为赎身,但必须付足赎身费方能离开妓院。

  2、押帐(即押妓)。父母或丈夫生活无着,被迫向妓院借贷,将妻子或女儿押与妓院营业。约定营业年限,出立押身字据,叫押帐。其年限有大年、中年和小年之别。大年十六个月,中年十四个月,小年十二个月。在押主家(妓院)遇有疾病,愈后,仍计日补工。如怀孕生产则须于产后补工三个月。期满后由其父母或丈夫领回。

  3、分帐,妓女本人与妓院合伙营业,订立合同字据。房间食宿由妓院负担,衣裳首饰由妓女自理。营业收入双方按成分配,一般是对分或四六、三七分。

  4、自帐,是妓女本人租赁房屋,雇用一个姨娘,自营妓业。收入除交花捐外均归自得。

  芜湖沦陷后,汉奸纪少庭(外号纪麻子),将芜湖流落下来的娼妓和落难的良家妇女,诱迫集中在凰宜楼旅社(今之下二街地区银行宿舍)开妓院,称为“慰安所”,以供日军蹂躏。每日每个妓女要接八至十个日寇官兵,还规定每星期一,都要到指定的医院检查一次。无病者发给合格证。有病的则停止营业并勒令自费治疗。治愈后再行操业。当年,汪伪县政府成立后,又增加了几所慰安所。所内也有日本娼妓。

  三、芜湖东洋妓院的悲剧

  芜湖沦陷后,日寇在芜湖设有随军妓院数处,即所谓东洋娼妓院。计有今之寺码头门牌30号和下二街76号、78号叫第一福明楼。今之寺码头市水上派出所隔壁叫第二福明楼。还有华盛街大安栈和藕香居(今之中山路派出所现址)等处,也设了慰安所。其中第一福明楼东洋娼妓院是高级的,第二福明楼次之,其它的又次之。里面几乎都是日本、朝鲜、以及台湾女子。每院一般有妓女二、三十人至五、六十人不等。年龄都在二、三十岁之间。东洋娟妓院里一般都是男鸨子当掌柜。另外,还有日本盲妓院(双目失明的东洋娼),叫“不知火馆”(意思是看不见火光的妓女馆舍),馆址在今之公安街交通旅社内。日本盲妓善弹唱,名曰东洋歌妓。大花园内的“湖洋阁”是较出名的东洋歌妓院。

  东洋娼妓都是被迫,被骗来华的。日本有这样规定:丈夫服军役,妻子和亲属中的年轻妇女都要随军服役为军妓。美其名曰为现役军人“慰安”(所以,有的东洋娼妓院称慰安所)。三年轮换一次,随军行止,就近住留,拨充妓院。抗战胜利后不久,芜湖东洋娼妓随军遣送回国。

  现在,寺码头门牌30号和下二街76号、78号这几家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里的妓女浴池仍在。它是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给其本国妇女造成的灾难和耻辱的历史见证。

  日本娼妓处境很悲惨。慰安所的鸨子强迫她们每人每天接客达四五十人,有的多达到六十多人,至少每人也要接十四、五个。来院的大都是日本官兵。

  日本妓院每天早上7点30分开业,直到深夜12点。逢星期日晚上通宵达旦。东洋妓女接待日本官兵稍有差池,鸨子就要用皮靴踢,或打耳光或不给饭食,妓女痛苦哭泣之声,邻居时有所闻。

  每天日本官兵几十人、百把人进入妓院,按官衔等级排
队,付钱买牌子,牌子分八角,一元,一元二角,二元不等。买到牌子才准进入内院,按号入室。东洋妓女接过一客要亲至帐房向管帐报号,由帐房管理人在各妓名下计数。管帐的将每妓每日接客数报给鸭子。这些东洋娼妓被折磨得精疲力尽。每到休息这天,往往跪请烧饭、挑水或打杂的工人,代她们反锁房门,蒙头死睡,享受一天难得的轻松。

  日本病妓受苦更深。苦楚不能外露,否则就要遭到毒打。

  据当年紧邻于东洋妓院第一福明楼的孙寿轩棺材店女主人,七十多岁的鲍德容老人谈,1944年秋天,曾发生过日本军官和他的未婚妻在这所妓院里不幸相逢的悲剧。这位东洋妓女名米道妮,二十一岁,身材苗条,容貌俊俏,性情温和,寒天无客时在户外晒太阳,和棺材店女主人很熟悉,与邻近居民相处颇好。一天夜里,她与未婚夫不幸巧遇了,先是相对愕然,继则抱头痛哭,悲愤欲绝,彻夜哭泣,互诉衷肠。次日,米道妮投青弋江,被救,翌日又投江而死。男方在日军开拔前夕,于弋矶山矶头跳江而死。妓院鸨头,将米道妮的遗物堆在院门外浇以汽油焚烧。这个悲剧,对日本军国主义灭绝人性的暴行,是有力的控诉!也是日本军阀对其本国人民犯下罪恶的记录。

  四、妓女的悲惨生活

  不论是迎春坊的名妓,还是三街、曾家塘和沿河路一带的土娼,大多是贫寒家庭出身的善良女子,被拐骗而堕入娼门的。她们之中有的是鸨子的养女、童女;有的是妓院买自灾民或人贩子拐来的女子;有的买自鸦片鬼和赌徒之手,他们因积债难偿而卖自己的亲骨肉;还有的是从媒婆行诱骗的年幼无知原想为佣人保姆的小姑娘。这些堕入娼门的姑娘与鸨子,表面是“母女关系”,实际上是主奴关系。妓女的命运由鸨子和老板任意摆布。她们在妓院中所受的是非人的待遇。

  倘若她们想摆脱这种处境而越墙逃走,被抓到,就要受到残酷摧残、追害。当时,怡春院有一清倌人,长到十六岁时,鸨子为了讨好一个恶棍,就让清倌人接待他。她得知后极为害怕,深夜逃跑,到了码头被追回。鸨子为了惩罚她,并达到杀鸡吓猴的目的,当即叫来好几个干兄弟(有的是商会会长、有的是米行大老板,也有的是帮会头头),对这个姑娘轮番奸污,折磨得她只剩下一口气。然后,又将她卖给了一个小流氓。不久,被迫害而死。一个清倌人长到十四、五岁,鸨子往往叫她的干兄弟先来糟塌她。这样一来,鸨子不但获得巨额金钱,还得到这些权势者的撑腰。红倌人到了二十二、三岁以后,接客不多或叫价不高时,鸨子就将她卖出,有的三、四千元,有的五、六千元。谁开价高就卖给谁。

  鸨子或老板用打骂和欺骗等手段迫使妓女接客。到了中年“下桥从良”,本人所赚的金钱、首饰和衣物,悉数被鸨子所占有。前来赎身的丈夫或父母必须付清妓女赎身费,然后还得另制新衣换装,才能将她领出。客人为妓女赎身者,多是买来作妾。也有阔少爷买来妓女,玩弄后又转让他人,捞取厚利。作为妾妇的妓女又要遭到世人的冷眼和大妇的虐待,日子难熬而自尽者屡有所闻。

  妓女如囚犯,平时不得外出,有事必须出门的,则由鸨子的亲生女儿或媳妇跟随,限定时间回来。否则就要挨打受责。清倌人在学艺时,如学不会或不听话,也要受到鸨子的毒打。有时鸨子在吃鸦片烟,顺手用挑烟的签针猛戮其身。可怜年幼的清倌人,只准饮泣,不得嚎哭。红倌人接客时,只要是鸨子留下的客,不管有无淋病,妓女都得强作欢笑奉迎,如有违抗或侍奉不周,轻则用鸡毛掸打,重则饿饭、罚跪搓衣板。妓女不愿接客或不愿多接客的,也要挨打。若被打伤赶回家,还要如数退还卖身费,有的回到家门,又受到父兄的打骂。平时遇到兵痞、恶棍迫唱歌曲或陪坐,稍不及时,他们就要以带钉的木棍毒打妓女乃至捣毁妓院。出事后,妓院却迁怒于妓女,罚跪打骂。如两夜接不到客人,就罚,对客人不开笑脸,也罚,对客人太殷勤(怕被人拐走或私奔)又罚!总之,妓女们的生活是极为痛苦的。

  歌妓登台演唱,如被恶棍看中,只要递上名片,指定到某处唱堂会,歌妓就要及时前往,如有推托或婉拒,会立即受到迫害。

  迎春坊妓女以陪客打牌为主,卖身则为辅。即便是这样,每妓每月至少要接客一、二百人次。河沿一带的妓女和“台基”公开拉客的,每月接客超过二百人次。她们日夜疲劳,经常病魔缠身,淋病缠体,做了性病传播的媒介。鸨子很少给以治疗,多数是采取拖的办法,不肯花钱。一旦病重不能接客,或者年老色衰,妓院就将妓女卖给人贩子或转而贱卖给低等妓院,以其所得再买童妓或“养女”,一进一出,获利惊人。

  当年曾家塘一带是娱乐场所,俗名把戏场,有说书的、买唱的,还有书摊、小吃店等,这里的妓院更加黑暗,被人称为母老虎的李鸨子,见其妓女患了性病不能接客,李鸨子竟用烧红的火钳烫其下体。这个母老虎解放后被人民政府枪决!

  妓女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多寻死。亦有因性病难愈、生活无着而死者。内思工校(今机电学校)隔壁的巷子里,常有妓女倒毙、惨不忍睹!

  五、性病传染,遗害无穷

  性病又叫花柳病,是梅毒、下疳和淋病的总称。妓女是性病传染的主要媒介。患了此病,往往下身腐烂,面部红肿,严重者烂掉鼻子、眼睛。腰部腐烂,洞穿腹壁。除了身体残废外还没脸见人,一般名士患了此病,更是斯文扫地,为人所不齿。

  解放前的芜湖,花柳病诊所林立、门庭若市,可见性病流行之广。现举数例如下:

  贺汝财,外号“锤子”,当过土匪,双臂刺着青龙,原籍南京,后到芜湖拉黄包车,极爱嫖妓,工资挥霍已空。不久,染上性病,凄惨死去。

  陈化堂,家住曾家塘一带,常聚赌,用假银元骗人,甚至结伙抢劫,得钱后就宿娼,传染上了性病,不治死亡。

  黄文秀,女,二十七岁堕入娼门,患了性病,虽曾治愈。但十年后复发,体无完肤,三年而死。

  此病也在浴室传播,传染者颇多。

  烟、赌、娼总是相连的,如都嗜好,则下场更惨。此例举不胜举。有个叫顾安的米行工人,吸鸦片又嫖妓,不久家无余财,连身上衣服也卖了,严冬来临,只好披破麻袋,夜宿马路房檐,活活冻死于天主堂巷内。

  当时,芜湖的“卍”字会每隔两天就到天主堂巷内收尸,其中每两具尸体中就有一人是死于性病的。

  六、铲除妓院改造妓女

  一九四九年四月,百万雄师过大江,芜湖解放了。十月,芜湖人民政府通令取缔妓院,恢复妓女人身自由。一九五二年五月,芜湖市人民政府决定对妓女进行改造,并责成市救济会分会协同市妇联、民政、公安,文教、卫生等局和市区有关单位,对妓女作全面调查,成立妓女学习委员会。在学习委员会的领导下,妓女集中在鸡毛山节孝庵(东门尼姑庵),按地段编成小组,六月二十日正式开学。通过学习、忆苦、控诉,使她们认识到沦为娼妓的社会根源和阶级根源;在学习中,她们以血泪控诉了鸨子、老板的罪行。这次学习班结业后,当时就有十六个回家与父母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十六人结婚,成家立业。同年十二月十五日,市人民政府开始封闭妓院,扣押鸨子、老板。召开群众大会,将罪大恶极的鸨子张黄氏、沈月卿、刘汉卿等四名罪犯逮捕法办,分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十五年、七年等有期徒刑。鸨子许玉良等人交群众管制。与此同时,成立了“芜湖市妓女习艺所”,附设在市社会救济院内。将七十多名妓女(最小的十四、五岁,最大的六十四岁)集中学习手工技艺,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新人。她们整队赴习艺所沿途受到各街道干部和群众的热烈欢送。街道群众为她们搬送行李,腰鼓队前导,人群高举着“姐姐妹妹站起来!”的大红幅,高呼口号。沿街商店自动燃放鞭炮。晚上市救济院放映“烟花女翻身记”电影,招待她们。并妥善安排好她们的食宿和习艺场所。妓女们非常感动,她们说:“我们做梦也想不到人民政府和人民群众能这样对待我们”。第二天上午,在社会救济院礼堂召开欢迎会。会上,万年副市长讲话,向妓女们讲清党的改造妓女的政策。指出:“你们是旧社会的受害者,过去做有伤风化、败坏道德的事,但不应由你们本身负责。到这里要下决心在劳动中改造自己。”万年同志最后向她们宣布四条:第一,现在有家的,资助回家。第二,有对象的可以结婚。第三,愿意就业的介绍工作。第四,一定要把病治好,为新中国建设服务。另外,家有老人无人照顾的,可送到养老院。小孩无人抚育的,可送到育婴所或育幼小学。妓女听了无不热泪盈眶,感激万分。当天下午,各区妇联代表和纱厂、烟厂等女工代表,以及安徽大学的女学生代表都带着慰问信和慰问品,到妓女习艺所慰问并参加座谈会。妓女们说:“旧社会不把我们当人待,新社会姐妹来慰问,真是新旧社会两重天。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决不负人民政府和姐妹们的希望。”随后,市卫生局派医生、护士进行体检,免费治疗。她们绝大多数人都积极学习,提高了文化水平,学到了生产技术。在不到半年时间,她们中有两人达到高中文化水平,四人达到初中文化水平。原是文盲的,都能认识七百多字,有十七人能写家信。她们的文娱生活也很活跃,有的会唱京剧、黄梅戏和歌曲,有的会拉胡琴、弹三弦和琵琶,还能排练节目、演出话剧等。她们从思想上政治上翻了身。芜湖市人民政府根据她们的表现陆续安排了她们的工作。有的进纱厂、卷烟厂、火柴厂,有的进玻璃厂、竹壳厂等。各单位也都乐意接收,妥善安排其工作。过去受尽压迫剥削的姐妹们深深感到大家庭的温暖,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大大调动起来。后来,她们当中有的当了劳模、先进工作者,有的当上了行政管理干部。在生产建设岗位上,她们许多人都做出了成绩,而且都建立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和亲人团聚。个别老大姐终身未嫁,生活也过得很幸福。年老退休的也得到单位领导和工会组织、妇联组织的照顾,如愿以偿地安度晚年。

  无庸讳言,长期受了剥削思想意识的影响,也有些妓女不能适应这个解放,而继续堕落下去。但这已是违反人民政府法令的犯罪行为,经过法律制裁,并且通过劳动改造成为新人,才终于使妓女在新社会绝迹。

  这是我国改造旧社会的伟大工程之一。它具有重大的划时代的意义和深远的世界影响。现在用国际友人的评价,作为本文的结束。

  解放前,弋矶山医院美籍外科主任医生Hyas・Wattess,她的中文名字叫华蔼兰(芜湖人喊她为华老太),是美国纽约州人,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她长期在芜湖弋矶山医院从事外科医生工作,医术高明,工作认真,解放前夕回美国。她对新中国怀有深厚感情,非常想念芜湖弋矶山医院。一九八一年,这位年逾八旬的华老太,专程来芜湖看看弋矶山医院,在院视察了两天她看到了弋矶山医院旧貌换了新颜。临走时,人们请问她有何感想,她特别强调说:“使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芜湖根绝了花柳病!”由此可见,铲除妓院,根除妓女,对人民身心健康,对人类文明所起的作用是多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