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恩森

  芜湖在历史上是我国的四大米市之一,又是皖南重镇。辛亥革命后,皖南镇守使公署就设在芜湖,今工人文化宫是其遗址。一九二六年秋,国民革命军从广东北伐,沿粤汉铁路直搞武汉。这时候盘踞在长江中下游的军阀吴佩孚、孙传芳,预感末日即将来临,但又不愿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仍千方百计地作垂死挣扎。于是调兵遣将,企图保住自己原来所控制的地盘。在这样的情况下,陈调元(时任师长)部被调驻芜湖。由于军队比较多,没有住的地方,所以不少中小学都住满军队而被迫停课。这时候混成旅旅长王普任皖南镇守使,他有三个营驻扎在芜湖。

  在军阀割据的年代里,地方驻军常以借军饷为名,向当地商会进行敲诈勒索是司空见惯的事。陈调元部乘时局动荡之机,企图捞上一把,于是向芜湖商会提出了借军饷若干万元。当时商会会长是应事老练的汤善福。由于勒索太大,一时筹措不及,不能满足陈部要求。他们便借口军饷问题没有解决,先是扬言:“弟兄有所行动,我们就不好管了”,继而街上出现一些紧张迹象,巡逻队增多,谣言四起。就在农历十一月三十日晚七点钟以后,正是人们逛马路、游大花园的时候,东门一带先响起了枪声,兵变了!长街(当时的十里长街是芜湖工商业最集中而又最繁华的地方),各工商户纷纷关大门,并加上闸板,想方设法地把大门关闭得越快越扎实越好,但挡不住官兵破门而入,大肆抢劫。这时,街上除了军队来往奔跑,乱成一片,就没有其它的行人了,只听到一片吆喝声、捣门声,间或夹着一两声枪声。这样一直搞到天快亮,军队才由中山桥(那时叫浮桥)、蒋家巷、原徽州码头、原湖南码头、井儿巷等处,向河南方面撤走。经这次兵变的洗劫,人心惶惶,长街商铺,家家关门闭户,门上贴着“本店被抢一空”的白纸条子,行人稀少,一片凄凉景象。这次兵变中,遭受损失最大的要算银楼、绸布、百货、钟表等店铺。据说,开设在陡门巷的余昌钟表店,就被劫去各种钟表好几麻袋;不少银楼、绸布店被抢劫一空。军队上街之后,一开始见东西就拿,后来搞到比较值钱的东西,就把不大值钱的东西丢了。比如搞到黄金、银元,就把铜元丢了。所以第二天早上,军队撤走之后,有的人在街上还拾到一些铜元、糕饼、粗大布,甚至还有皮货等。这次兵变之后,传说:是陈调元部搞的,王普军队没有参加。事实上天下乌鸦一般黑,有人亲眼看见王普军队先乘机在中山路、吉和街一带,捞了一把,然后才派出马队上街巡逻。这不过是装模作样掩人耳目罢了。

  这次兵变之后,芜湖各大商号吸取这次兵变的教训,除加固大门外,都还增加了一道铁门。因此,芜湖市商号铁门的出现,可以说是陈调元兵变的产物。那时“十里无真信”,谣言很多,不少店铺不敢开门营业,外地客商亦都裹足不前,虽然年关将届,市场还是十分萧条。后来经商会开会做了工作,对受灾工商户进行了适当补助,才陆续开业。这时候国民革命军节节胜利,日益逼近安徽,驻芜军队仍为陈调元所部。商会为了避免十一月卅日晚兵变事件的重演,只得花钱买安,就出面向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借款十万元,(后由各行各业筹集归还)送给陈部。陈部在扰民之后,还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笔巨款,这真是军阀之所以成为军阀了。

一九八一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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